“嗯，謝謝。我吃的不少了。”她不能拒絕。

“看你神情不太晴明，不能這樣下去，不愉快的事情盡量不去想，多換兩件顏色明麗的衣服，讓自己心情明朗一些，你也可以嘗美食，在戶外走走，要不我們去看電影，這樣你就早一天走出陰影，你可以考慮一下，或者去旅行。換一種心情去生活。”

“我沒事，只是需要靜一靜。”她在冷汀玙眼裏讀到了關切，“有人關心的感覺是，心裏溫暖。”

“那就好，心情會慢慢平靜，只是需要時間。”

緩緩的拂拭過桌椅，和飄著香氣的午飯的陽光，很柔和，很安靜。

中秋節，楊照忙著做菜，桌上擺滿了美味，熱氣騰騰，“下面，我宣布，節日大餐開始飯了。”

“好了。開吃吧。”倒是形成了強烈對比的是，陳小嘉不慍不喜。

“看你的臉吧，自己去照照鏡子，陰晴不定的。你不積極下箸，可是對不住我的手藝。可別影響我食欲啊？”

“我哪有啊？”陳小嘉卻是食不下咽，對著雞塊，糖醋魚，蜇絲拉皮，地三鮮，赫然還有月餅。激不起興致。

“這不過節了嗎，公司發了月餅。正好，助個興。來。大口吃菜，小口喝酒。”

“是了，過節了。”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，他記得去年的中秋，一樣的夜晚，一樣的明月，一樣的月餅，他還和心愛的女人在一起，彈指又經年，同樣的明月前，他和女人卻是明日隔山岳，世事兩茫茫。一想到這裏，他的心莫名的隱痛。

“過去的要麽就去拼命的追回來，要不就忘記，人總不能糾纏不清，活在過去吧。”楊照不以為然。

陳小嘉忍不住的想，也許同在此明月前，林軒已經為人婦，早已把他淡忘了，張帆能給她幸福，而他卻給不了她平平淡淡的這幸福。

“公司也不發獎金了，這月餅就充當福利了，真會算計員工。還是錢，能實實在在抓在手心裏。我現在拼命的攢錢，但願，早一天討到媳婦。吃一塹長一智。我算是記住了。沒錢買房子，誰會跟你啊？”

“這話說的對。同是天涯淪落人。”他的心裏痛楚加劇。當年他要是能買得起房，就不會走到今天。可是，那時的他，拼命的工作每月工資的四分之一，被房租盤剝了去，他還能積蓄下多少錢？連首付都不夠。他雙眉不由皺起。

“不要想那麽多了，徒生傷感。我們得向前看，人生還是美好的，遇到你喜歡的女人就去追。”

“我不作他想。”

“那不行，我的話你要放在心上。”

“我不想這個話題。”

“我想，我年輕朝氣，我是大攝影師，我有大好年華我要向著光明走去。我不求輝煌但是必須有努力的方向。”

“自鳴得意吧，你。”陳小嘉笑得漫不經心。楊照是說給他聽的。

“我沒了樂觀，那我還有什麽？”

“聽來，我得向你學習。”

“那是，是不是總得激發鬥志來。也不是，我們有年輕，有文化，有夢，有……”

“沒有了鬥志，那真是一無所有了。”

“好，不說了中，來，舉杯明月，親近一下，振作一下，不然對不起這輪明月。”楊照倒能灑脫。

兩個啤酒重重的撞在一起，水花四濺，泡沫浮起，這泡沫象是浪花，似要把人淹沒。陳小嘉心緒游離不定。

“本大廚的傑作，出手就不一般，肉質香而不膩，味道剛剛好，鹹一分則鹹，淡一分則淡。”楊照大塊朵頤。

“自吹自擂。”

“別苦哈哈著臉了，來，喝一個。不喝高了，怎麽象詩人說的，舉杯邀明月，對影成三人呢？”

“來，為了這個意境。”陳小嘉高高舉起了酒。舉杯邀明月，對影成三人。月色朦朧，視線朦朧，也許這樣會很好。

朝曦透樹影，萬點銀光，竟爭寵。綠空氣，洗凈，過濾，影森森，雲彩對峙，層重。花葉草蟲，隱於夏，慢動作，茵茵，鮮明。萬物因人，起生機，綠衣裳，佳木衫冷。百裏原野，聳千峰，追落日，從容。百年樹齡，撐華蓋，露珠，鋪小徑。碧水青山，迷五色，雲千載，綠野仙蹤。放下筆，林軒對著文字，發呆。

“我想辭職……”楊照的話音飄過陳小嘉的耳邊。

“沒見我喝茶呢嗎？大煞風景，你又不是沒辭過，還不是重新開始實習 東鱗西爪，實習生沒做夠啊你？”陳小嘉剛要坐下來，一口茶，咽不下去了。

“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雅興，改喝茶了？一定是林軒的茶了，真是投妻所好啊！見面，分一半，給我一包。茶具嗎，我就不動了，我還是有君子風度的嗎！”楊照笑嘻嘻的直接上手，茶不到一分鐘被他據為已有。

“不要轉移話題……你一提辭職，我腦袋就有點大。”陳小嘉眼睜睜的看著上桌子上的茶被身邊這個強盜洗劫一空，一點謙讓的意思都沒有。

“呵呵……你就不能滿足一下我的虛榮心？”

“得了，不思進取，你還是不要老想著什麽，辭職。你說說你，不到二年，換了不下五個公司了吧？換的我眼暈。”

“我都沒眼暈，你暈什麽？哈哈。”楊照泡上茶，看茶葉在水上飄浮。鼻翼吸動，做陶醉狀。

“如果薪水不是高上很多，待遇沒有大的提高，就不要動輒換工作，不能急功近利，我想說的是，也沒見你破釜沈舟，我都聽覺疲勞了。”陳小嘉一語中的，不客氣。

“不喜歡就不要勉強自己，我有我的追求。要活出精彩活出境界，我們還青澀，還有青春。工作不如人意，就應該考慮換，不要勉強自己，我不象你還什麽瞻前顧後的。我要不斷的勇敢的去嘗試人生。”

“哈，再青澀，就白發蒼蒼了。”陳小嘉放下杯子。

“那是你的心態老了，跟不上時代潮了。你現在就象是一冥頑不靈的家夥。你沒說過要辭職嗎？固步自封不想奮鬥了？”

“今天說辭職，明天說辭職，就你言之鑿鑿。”

楊照故作深沈，“理想，夢想，還是空中樓閣，光說不練，就不要說了。好，我不說辭職，對付活吧，能怎地？”

“你倒是淡定，辭職兩個字，我聽都懶得聽了。”陳小嘉垂眉。

“看來，你活得倒是平靜。小二上茶。”

“誰是小二？”陳小嘉不開口，眼睛裏寫出了大大的問號。

……

往事清晰在眼前縈繞，陳小嘉驚訝的發現，他喜歡回憶，喜歡沈在往事裏不想□□。他不願回歸到現實中來，是不是我心態老了？

聽，久違，不醒，恍隔世。遙想，曾經，笛裊裊，夢魂去處，不知歸。雪飛花，花飛雪，月幽寒，白茫茫玉宇，冰封，寜穆，無聲。雪房子，冷寂寂，樹樹飄花，玉砌，飄過江河大地，峰回路轉，到此來。仙娥袖舞，素手呵出雪畫境，雪千山，風欺雪，凍雲灑下，千杯詩意，散入詩篇，神馳萬裏，療傷。

放下筆，林軒對著文字，出神。

“沒錢則沒房，沒房則沒妻，沒妻則沒家，沒家則沒安定，飄飄蕩蕩，我就是一葉孤舟，不知道明天去何方流浪。”楊照今天心情不好。

“我看你今天太傷感了，你就是走不出陰影。”陳小嘉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自己。

……芳芳我們兩人感情那麽好，相依為命，我們生活在一起，最後她還是狠下心腸離我，不要你的愛情，愛情是靠不住的，我連房子都買不起，我有什麽資本去求得女人的愛心，你總不能讓我，天為床，地為裳，唉，我功敗垂成的愛情啊。不行，我不能總是糾結過去，那樣，還不是和我自己過不去？要看向遠方。”楊照目光迷離。

“今天是迷茫的，明天是可期待的，就看你能不能奮鬥到美好的明天，不要試圖改變別人，改變世界，你只有改變你自己。”陳小嘉的目光裏一樣沒有堅定。

“你說出來，就輕飄飄的了。”楊照笑。

“是嗎？”

“還不是咽下眼淚，故作鎮定，堅持的直面人生，我的心是痛的傷的，然而這個世界是美麗的，未來在等著你去實現，奮鬥。”

“應該長歌而行，迎風冒雨？”

“你可以奮鬥，可以談戀愛，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，我們的年華還沒有老去……”

“萬裏山河拼殺，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，愛的死去活來？我熱情已耗盡，燃燒成灰燼，朝辭白帝彩雲間，我去也。”陳小嘉轉過身……

“怎麽走了？這人呢？”……

看電視劇昏天黑地，就是不讓大腦閑下來，零點的聲音飄走，楊照這麽的打發了自己一點可憐的時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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